杭州“六小龙”背后是“耐心政府”

今年，杭州“六小龙(xiǎolóng)”在科创舞台大放异彩，近期又有多地(dì)党政代表团奔赴杭州，考察学习先进的产业和科创经验。正如《科创与中国》书中提到的，在科技创新的关键节点，如何更好地推动科技创新、激发(jīfā)城市(chéngshì)的科创热情，是当今中国城市和企业面临的重要问题。 “六小龙”的(de)崛起标志着中国科技创新(chuàngxīn)进入了一个新阶段。过去创新更多靠一线城市、大院大所或是(huòshì)龙头企业撬动。杭州“六小龙”是“小荷(xiǎohé)才露尖尖角”，但他们唤起了更多城市对创新的觉醒，给了更多城市一种新希望和新打法。 养了 “六千条(tiáo)锦鲤”，才出了“六小龙” 为什么“六(liù)小龙”诞生在杭州？ 在我看来，原因一是杭州尊重、善待(shàndài)中小企业，愿意陪伴、扶持(fúchí)中小企业发展。二是杭州关注到了(le)科创新锐，改变了过去地方投资和招商引资时在企业规模、人才头衔等方面的歧视问题。三是杭州政府敢于(gǎnyú)“走出去”，敢于创新体制机制，培育、扶持科技创新企业。 主要谈谈(tántán)杭州政府“敢”的精神。 杭州改变了“二道贩子”思维(sīwéi)，敢于补企业发展短板的位。 很多科创新锐的初期订单很少，甚至(shènzhì)看不见市场和订单。长期以来，招商引资时，一些地方政府更多关注企业产值、税收(shuìshōu)，并以此为标准，但他们(tāmen)没考虑到，“初创”正是企业成长的必经过程。 拿“游戏科学”（《黑神话：悟空》出品方）来说，企业初期也有很多(hěnduō)质疑，但这样一个被大厂不太看好的(de)项目，杭州敢接过来，还培育了这么多年，给资金、给空间(kōngjiān)，甚至当企业提出“我未来要发展壮大，旁边的物业(wùyè)能不能给我预留”时，杭州也愿意满足。客观讲，很多地方政府、国企很难做到这一点(yìdiǎn)，毕竟“一个小企业干不干得好存在很多不确定性(bùquèdìngxìng)”。 杭州养了“六千条锦鲤”，才出了“六小龙”，没有哪一次成功是一蹴而就的。杭州带来(dàilái)的一个较大启示就是耐心。近年来，耐心资本的重要性(zhòngyàoxìng)被反复强调，其实耐心政府、耐心政策在科创方面(fāngmiàn)同样重要。 同时，杭州敢于让小企业在重要领域先行先试。在杭州开放场景过程中(zhōng)，中小企业是重要参与者，也是受益者(shòuyìzhě)。在2023年杭州亚运会的(de)田径赛场上，宇树科技的机器狗在场地中运送铁饼(tiěbǐng)，这是机器狗首次被应用于世界级的体育赛事。此时，宇树科技还不是风靡(fēngmǐ)全球(quánqiú)的“杭州六小龙”之一。杭州利用亚运会的机会，给了“宇树们”一次走入大众视野的机会。 通过不断开放细分领域的场景机会，杭州不仅为大企业提供了技术落地的舞台，更为中小(zhōngxiǎo)微(wēi)企业创造(chuàngzào)了成长的土壤，让创新真正扎根城市。 “敢” 投(tóu)的政府产业资金 无论是互联网时代(shídài)还是AI时代，“大胆”与“耐心”这两个看似矛盾(máodùn)的词语，在杭州创投资本的身上得到了较好的结合，政府产业基金就是其中一个(yígè)重要力量。 过去，多数城市的政府产业资金都是(shì)倾向于投(tóu)资企业产能扩张，比如某龙头企业投一条产线要(yào)100个亿，政府基金投50个亿；要么(yàome)是看到企业已经过了A、B轮融资，在IPO前追赶一波上市红利；或者是通过买企业股权，把企业总部搬到当地等。从短期经济效益和投资安全(ānquán)角度，是可以理解的，因为大家需要保障(bǎozhàng)资金安全，关注资金收益等问题。 也因此，早期投资(tóuzī)缺位、中期断层的(de)情况存在，甚至有“变相排斥天使轮”的情况，一些企业容易遭遇“B轮死”魔咒。 难得的是，杭州愿意投大家不(bù)愿意投、不敢投的项目，帮助企业跨越所谓(suǒwèi)的死亡陷阱。“杭州六小龙”背后都(dōu)有杭州的各种基金在，正儿八经地敢于投早投小。 比如，2018年杭州(hángzhōu)科创基金旗下云栖基金和道生灵境在天使轮对云深处科技(kējì)投资(tóuzī)，并在2019、2020年追加(zhuījiā)投入；自2022年起，杭州科创基金、杭州创新基金所投资的子基金，共(gòng)参与宇树科技4轮投资；2022年，杭州科创基金参股子基金向强脑科技完成第一笔早期投资…… 值得注意的是，在敢于投早投小的同时，杭州政府产业资金在投资(tóuzī)过程中(zhōng)形成了闭环，也就是说，政府相关配套服务跟得上。 还是以游戏科学为例，政府投资，给企业(qǐyè)(qǐyè)找地，解决空间问题(wèntí)；企业提出诉求——当地有文化(wénhuà)创新大赛，能不能将我纳入，当地也全力支持。特别值得一提的是，游戏行业，大多产业基金是等(děng)企业拿到(nádào)游戏版号后才会事后奖励，承诺“拿到版号后，补上前面的奖励”，资助条件是“项目(xiàngmù)已完成或已出版发行，且具良好的社会效益(shèhuìxiàoyì)和经济效益”，导致企业常常“为大厂做外包”或四处找“政策资金”。反观杭州，游戏科学在项目通过评审以后，政府资金和服务就跟上来了，这才有了后来的《黑神话：悟空》。 再比如，此前阿里提出10年(nián)投1000亿布局云计算，杭州多个区政府就开始筛选企业，确定哪些企业能够(nénggòu)对接云计算板块，在二者之间做撮合，等等(děngděng)。 如今，深圳、合肥、杭州三地(sāndì)国资创投(tóu)模式在产业投资方面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，在全国备受关注。它们各自模式不太一样，深圳更综合一点，更强调赛道倾斜(qīngxié)，为赛道创造更好的环境，而不是关注某一个企业(qǐyè)或者(huòzhě)某一类企业；合肥更多是投龙头、投产能；杭州则更多关注投未来、投中小企业。 大家因地制宜，打法不一样，都是好模式。但是，不管(bùguǎn)是哪种模式，都要(yào)跳出简单的招商模式，不要老(lǎo)想着“打粮食”，老想着短期行为，要产值、要税收，而是要一个进入培育企业(qǐyè)的发展模式。政府不能仅要求企业创新，政府自身也要有创新和创业(chuàngyè)的思维，根据当地资源禀赋和科创基因来改革体制机制、政策设计、工作方法。 当然，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亦十分重要(yào)。杭州民营投资企业骨子里有“时间信仰”“技术信仰”，接下来，建议杭州更着重鼓励CVC模式(móshì)，即企业创投模式，让(ràng)更多龙头企业成为天使(tiānshǐ)投资人，他们比政府更懂市场、有资源，要让企业给创业市场带来更多的资金、技术、产业(chǎnyè)配套，让创新真正深度融入整个产业生态。 [本文作者系综合开发(kāifā)研究院 （中国(zhōngguó)·深圳） 数字经济与全球战略研究所所长，本刊记者杨琳采访整理]